据新华社消息，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8日上午在奈良市演讲时遭枪击，已送往医院抢救。当地消防部门说，安倍中弹后倒地，心肺停止。北京时间8日17:00，日本广播协会（NHK）宣布，安倍晋三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据日本媒体8日报道，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当天上午在奈良发表演讲时中枪。图为安倍晋三躺在奈良街头。新华社发

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日本连续执政时间最长的首相，安倍晋三的第二个任期（2012—2020）对日本经济颇有建树，以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为代表的“安倍经济学”刺激了金融市场、企业和消费者。在农业领域，“晴王”葡萄、“越光”大米、“和牛”牛肉等农产品近年突然占据国内高端消费市场，也是“安倍经济学”的造物。

随着安倍遇刺，“安倍经济学”再次进入讨论视野，该国“进攻型”农业或将进入下半场，日本农业的话题焦点也从“出口创汇”逐渐回到“粮食生产”。

7月8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由医用直升机转运至奈良县一家医院。新华社发

“进攻型”农业政策：“试吃”全日本，只为多带货

货币量化宽松，财政政策灵活，鼓励个人投资，“安倍经济学”的三支利箭刺激着日本经济，也同样深刻影响着日本的农业。在安倍晋三第二个任期开始之前，日本奉行极端严格的“防守型”农业政策，对本土农业加以严密保护，其手段之严厉连盟友美国都不堪其苦，两国多有贸易争端。

21世纪初，因美国苹果发生火疫病，其向日本出口受到后者严格管制，美国将争端提交到WTO争端解决机制。2003年，WTO上诉机构裁定日本严厉的进口管制缺乏足够科学依据，最终双方达成协议“私了”。

2003年的“日本苹果进口案”被写入WTO争端解决机制2021年“一页纸”精选。图片来源：WTO官网

这一编号为DS245的进出口争端，正折射着日本本世纪初“防守型”农业政策的特征：通过价格、财政支持、信贷保护本国农业，通过严格的质量、检疫条款调整农产品贸易。“近年来，我们陆续争取到的欧洲、北美、RCEP国家等多地的水果出口资质，其中日本对进口水果农残等指标的标准最高，非常难以达到。”广东一名从业者说。

自2012年安倍晋三上任之后，日本农业调整打法，“防御型”农业政策转为“进攻型”。其中，以《农林水产业、活力创造计划》的一系列政策提出扩展国际需求、加强供给与需求相配合的高附加值农作物的生产、实施结构改造解决农业劳动者高龄问题、发挥及维持农村的多面性功能等措施，正式对海外市场展开“进攻”。

安倍本人更多次在公开场合为日本农产品“带货”。2017年7月，安倍在首相府接见和歌山县纪之川市特产桃子的代言人，品尝“清水白桃”之后称“又甜又多汁，很好吃”，甚至并主动要求再吃一块。回顾安倍第二个任期（2012—2020），安倍“试吃”的农产品有荞麦面、花生、柿子、火腿、牛肉、河豚等，几乎覆盖了日本全境。

安倍晋三为日本产花生“带货”。网络图片

安倍晋三在首相府品尝“清水白桃”。图片来源：环球网

“进攻型”农业政策搭配“安倍经济学”的货币快速贬值，使日本农产品迅速打开全球市场，日本农林水产省的数据显示，2021年日本农林水产品与食品出口额较上年增长25.6%，达1.2385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686亿元），连续9年创新高。这也是此类出口额首次突破了1万亿日元大关。

“安倍晋三试吃”的搜索结果非常丰富。在任职首相期间，安倍晋三以“试吃”方式推广过多种农产品。网络截图

高附加值农业：“安倍经济学”难掩农业“命门”

提到日本的农产品，消费者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其精致的文宣营销：从“晴王”葡萄到“夕张”蜜瓜，水果都有好听的名字；从神户“和牛”到“越光”大米，出口农产品基本都有故事。日本的第三产业占GDP比重超70%，品牌营销优势使日本农产品自走出国门的一刻起就站上高端跑道，而在业内看来，与日本的汽车制造、电子工业等行业不同，高端、高附加值是日本农业的“唯一解”，这是由日本的国情决定的。

在业内人士看来，通过精细耕作管理打造高附加值农产品，是日本自二战之后农业发展的突出特点。“日本建立在‘小国小农’基础上发展出的‘高投入、高成本、高收益’的农业模式，和美国‘大国大农’基础上‘大规模、大机械’的农业模式，被认为是农业现代化的两种范式。”广东农村研究院副院长万忠说。

日本的粮食自给率变化。图片来源：日本农林水产省

品质基础+品牌支撑的“组合拳”，近年来也成为中国农产品走向高端的关键。在水果领域，广东近年来连续打造了徐闻菠萝、广东荔枝、德庆贡柑等水果品牌，在海外获誉颇丰。全国范围内，大部分进口农产品也都有了高品质“平替”，更多消费者愿意选择物美价廉的“阳光玫瑰”葡萄代替“晴王”葡萄；记者了解到，国内也有企业发力国产和牛赛道，目前已取得阶段性进展。

虽然国产农产品品牌迅速成长，但中国庞大的单一市场仍容得下国内国际农产品双循环，日本鸡蛋、海产品等多个农产品门类的对华出口仍在持续增长。然而，自2020年安倍晋三离任以来，日本农业暴露的“命门”不是进出口受阻，而是一个资源匮乏型国家面临的更重要的挑战——粮食生产与粮食自给。

其中，安倍晋三虽已遇刺身亡，但“安倍经济学”却并未随之一道退场，曾经推动农产品出口的量化宽松政策现正推高粮食价格。然而安倍时期任命的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依旧坚持维持-0.1%的负利率以及0%的国债收益率，这使日元自今年年初开始一路贬值，不仅农业，日本的进口行业也遭到严重打击。

在日本媒体公布的信息中，“粮从何来”的问题现已取代农产品出口销售，成为岸田文雄政府不得不应对的严峻挑战。2022年1月17日，岸田文雄在施政方针演讲中只在农业政策部分谈到提振出口和农业智能化，对粮食供应和粮食价格仅提到“通过设定15万吨（大米）的特别额度做出应对”。在日本的粮食自给率连年来低于40%（以热量为基准）的基础上，有批评指岸田政府缺乏应对，将加重民众不信任感。

【记者】邵一弘

【出品】广东乡村振兴智库

【作者】 邵一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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